专精特新看中国｜突破技术之外，“小巨人”如何走向市场？

“整个系统的成本中，电堆大概占60%~70%，膜电极占电堆的60%~70%。要把成本降下来，就必须掌握膜电极的核心技术能力。从制造的角度，我们覆盖较为全面。”

作为燃料电池领域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上海捷氢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捷氢科技”）所提供的捷氢启源P3X燃料电池搭载于新能源车上，在兼具高负荷和高经济性需要的目标下，围绕长三角区域服务快递、物流和工业零配件运输，成功实现“多拉快跑”。这也是上海嘉定与苏州周边区域的示范运营项目之一。

捷氢科技副总经理程伟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目前燃料电池推广数量最多的是物流车领域，也是基于上海的项目支持。“如果看到整个车型结构里物流车占比较高，说明商业化在加快。因为物流车是生产资料，用这些车的人对成本非常敏感，会精打细算。”

搭载捷氢科技燃料电池系统的18吨物流车。受访者供图

10月26日，“解码‘小巨人’——专精特新看中国”网络主题宣传上海站活动的第三天，采访团来到长宁、普陀、嘉定三地，继续深入探访上海市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与企业家、技术专家、一线员工和企业财税人员等开展交流，观察“小巨人”的市场化、商业化路径。

“技术的挑战企业自己能克服，市场上的比较难”

“虽然已经在快速推进商业化，但依然面临一些挑战。技术端的瓶颈和困难企业自己可以克服，但市场上的问题，挑战更大。加氢站的数量不足以支撑产业发展的速度，是目前氢能行业比较大的一个障碍。”程伟说。

捷氢科技于2018年成立，作为上汽集团孵化的独角兽企业，已经承载了上汽集团20多年的研发经验，技术上具有先发优势。

程伟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上汽集团，所在团队早期参与“863”项目，从整车业务切入到做燃料电池动力系统，再往上延伸做到燃料系统，从电堆到膜电极，一路“剥洋葱”般的自研掌握产业价值链的高端。目前捷氢科技掌握了从电堆核心零部件、电堆集成、燃料电池系统集成到动力系统集成、整车集成的完整开发能力。

捷氢科技大功率自主燃料电池系统。受访者供图

与此同时，加氢站的布局还处于初期阶段成为氢能和燃料电池赛道面临的难题。此外，目前燃料电池的应用难以大规模铺开，也囿于汽车全生命周期的持有成本。搭载燃料电池的乘用车的购置成本与使用成本，与燃油车、纯电车还有差距，依然依赖政策的补贴、奖励等支持。

“因此，现在的策略是先把商用车的线路相对固定，先做好商用车的商业化，这样加氢站的布局会越来越多。最终规模化还是要通过加氢站成熟的布局，把量拉起来。氢能拥有续驶里程长和适应低温环境的两个优势，所以我们始终认为在北方有这样的场景和机会。”

捷氢科技在鄂尔多斯也进行了布局。“鄂尔多斯产煤，对物流运输有需求，本身就有应用场景，而且有丰富的可再生资源，可以制氢。另外有相关的产业支持政策，这些是我们在鄂尔多斯投资的原因。”程伟说。

“痒点”可能是不够的，需要找“痛点”

“小巨人”们往往长于技术、工艺，而良性的商业化也能与技术形成循环与验证。

位于上海市普陀区天地软件园的上海欧普泰科技创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欧普泰”），是一家专注聚焦光伏行业，以AI视觉检测系统赋能解决方案为核心的北交所上市公司。1999年设立，2008年开始探索光伏产业相关产学研成果在行业内的应用场景。

欧普泰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振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传统检测的漏判误判率高，人工成本也在增加，组件厂商常常受到组件交付后退货返厂问题的困扰。欧普泰围绕行业痛点，2017年开始研发基于人工智能AI核心技术的视觉检测系统。

起初，行业对这一技术在工业缺陷检测中的应用持有怀疑态度。欧普泰依托优质的产品及完善的售后服务体系，一步步为客户提升检测端智能化水平、降低人工成本。

“特别是疫情期间，在欧普泰人工智能产品的帮助下，光伏企业用少量人力就能完成组件检测流程，保障了生产流水线正常运转，获得大量客户的青睐。”王振表示。眼下，欧普泰AI系统已在隆基、通威、晶澳、晶科、阿特斯等行业龙头的生产流水线中大规模成熟应用，市场占有率持续上升。

围绕“痛点”琢磨产品应用的还有深兰人工智能科技（上海）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深兰科技”）。

“我们研发的清洁机器人主要销往海外，因为欧美一些国家保洁人员的时薪很高，常常还找不到人做活。我们研发的机器每次参加国际清洁展、机械展，都会有收获。这款产品现在已经接到了大量的订单，今年开始陆续交付。”

深兰科技2014年由归国博士团队创建，致力于人工智能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采用“科学院+公司”的机制。创始人陈海波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要找到真正的市场，机器人一定是哪里人贵去哪里，这也是为什么国内还没有真正启动而在海外技术已经得到部分验证的原因。

深兰科技近期还推出了一款产品，石材护理机器人，用于石材的清洁抛光。

“因为海外的大多建筑用天然大理石，有肉眼不可见的缝隙和孔洞，每隔一段时间要清洁抛光，否则大理石就会黑掉。我们就针对这个痛点研发产品，清洁、抛光等步骤通过一体机完成。”

深兰AI室内清洁抛光机器人。受访者供图

陈海波介绍说，产品一经推出市场反响很好，英国、台湾的用户都在使用这款产品。“生产商业化的道路，第一关就是要找到真实的‘痛点’，‘痒点’可能是不够的。”

给多一点时间

作为中国快速成长的人工智能第一梯队企业，深兰科技也需要平衡基础研究的深度和应用场景的广度之间的资源投入。

深兰科技目前拥有多项世界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领域顶尖赛事世界前三名的成绩，在人工智能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领域有较高国际影响力。深兰科技通过顶尖赛事验证了技术，但陈海波依然认为，人工智能的地基远远没有打好。

“社会、资本、舆论都对人工智能商业化期望太高了，使得很多人工智能企业仓促做商业转化，地基不牢地动山摇。美国打地基打了好几十年，人工智能真正发展也还不到十年，也还在打地基的阶段。”

陈海波说，要给人工智能更多的时间，尤其是要多支持有能力做基础研究的机构。

“沙滩上的高楼是终究要出问题的，拥有更长久发展规划的企业，首先要把基础研究做好。我们基于有限的人力财力和整体能力，尽量打牢地基，同时也在构建房子——产品化管理能力。售后和经销商管理这些我们不太擅长的领域，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

深兰科技孵化了四个产业板块，包括自动驾驶、机器人、工业智能化、AI医疗。“找真正的痛点，找真正适合的市场，再加上售后服务和经销商管理。再给深兰科技三四年，一定会做得大不一样。”陈海波说。

科创型企业的税惠政策不断增多

“小巨人”自身专注研发、拓展市场，外部力量也在协助“小巨人”们走得更稳。

回顾企业的创新创业之路，王振认为，除了企业自身的专注、精细、创新能力以外，公司“从小到巨”与税力量的持续“浇灌”密不可分。

“公司享受高新技术企业所得税优惠、软件企业所得税优惠、研发费用加计扣除、软件产品即征即退等税收优惠政策，2022年累计减免税额400余万元，2023年截至目前，已享受减免税额约500万元。”王振表示，税惠政策的持续落地，有力促成企业“加大创新投入-享受税惠减免-进一步加大创新投入”的良性循环，为企业“小而精”“精而强”赋能增值。

近年来，捷氢科技每年研发投入都近亿元。与捷氢科技研发力度同步加大的，还有研发费用加计扣除政策的扶持力度。

据悉，捷氢科技仅2023年上半年就已享受到研发费用加计扣除金额超千万元。

“这一路发展离不开税务部门的支持，这些年让我感受最深的就是国家给予了我们这些科创型企业的税惠政策不断在增多，税惠力度也持续在‘加码’，这些都让我们更是卸下了压力的‘包袱’，去提质新技术，研发新产品。”程伟表示。

扶持力度稳步提升的同时，上海税务部门也通过聚焦企业创新主体，全方位智能化、精细化税收便民服务。聚焦产业特性，归集企业“一体化”税收数据，依托大数据平台将企业与适应政策精准“对焦”，联合地方公安、民政、市场监督管理局等多部门提供广覆盖的“政策包”服务，税务部门为专精特新企业定制打造的“全生命周期跟踪式”管理与服务模式帮助企业降低成本，让税收政策真正成为企业科技创新的“动力引擎”，让“小巨人”们更好地参与市场竞争。

陈海波介绍，“从‘科研软实力’到‘产品硬实力’，深兰科技走在人工智能产业的前端，一路走来也感受到税务部门的‘硬政策’和‘软服务’。科研公司最大的软肋就是资金压力，这几年来我们也感受到国家税费优惠政策对研发企业的扶持力度不断增强，从研发费用加计扣除到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我们都及时享受到最新政策。不仅如此，在我们公司新增了出口退税业务时，税务部门第一时间与企业财务沟通申请流程，‘管家式’的服务确保我们每一笔出口退税都能及时到账，增强企业资金活力。”

据了解，为了服务专精特新企业，税务部门主动对接市经信委、各区经委等，获取专精特新企业名单，“一企一档”分析企业适用的税费优惠政策，“一揽子”讲解，确保研发企业的税费优惠政策应享尽享。2023年深兰科技前三季度研发费用加计扣除金额约1400万元，另外叠加享受企业残疾人工资加计扣除15万余元和出口退税15万余元。

“深兰深耕人工智能快十个年头，技术先进性得到诸多顶尖赛事的验证，产品成熟度得到多个世界五百强订单的认可，走出了“软硬兼备”的道路，未来我们会继续以研发服务产业发展，为实体经济向新型制造业升级创造更多可能性。”陈海波说。